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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剑侠:那一年 | 27°黔地标·春节记忆征文


  时光匆匆,却总有一些让人印象深刻的片段,比如26年前的春节。那一年,我6岁。


  每年过年,母亲都会用新衣服把我裹成粽子,再用五彩斑斓的橡皮筋给我绑头发,头发梳得很紧。那一年也是如此,至今我仍记得那份让眼角似要斜插入鬓的紧致感觉。但与往年不同的是,那一年,母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台摄像机,请人帮忙拍现如今流行街巷的家庭vlog。当时身边没人有vlog这个名词的概念,所以母亲的想法是很时髦的,也很有面子。一大早起来去外公家的路上,就有一名摄像师跟着,一切的一切,就这样被记录了下来。


  那一年的新年是阳光明媚的,鞭炮燃烧后有挥散不去的淡淡的硫磺味。我喜欢这味道。一边嗅着,一边被大人牵着走过了一节长长的石梯,再路过一块路边的菜地,碰上了菜地里正在干活的人。父母和干活的人打了个招呼,还让我喊了一声杨奶奶。


  外公家就住在这片菜地的尽头,一栋在当时看来还算是洋气的五层高的小楼房里。一楼上楼的地方有个小水洼,常年不干,变成了外公的涮鞋池,每次上楼前,外公都要将双脚放进水洼里磨蹭,让鞋底在里面涮个干净,然后再上楼,留下一个又一个有着完整鞋底模样的水印。外公家住三楼,每次来,我也会在那个水洼里涮鞋,但父母不会,他们会直接迈过水洼。摄像师傅也是,他一个跨步就上了楼,跟在我们后面。


  还未进门,首先入耳的就是大家的笑闹声。那种笑声会呼吸,会喘气,听进耳里,能让你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


  进了门,印入眼帘的是上世纪80年代老家具的集合,弹簧沙发,木头桌椅,一台彩色电视……还有,是年仅3岁的表弟的脸。当时的他正裹着尿片,尿片外有一层薄薄的塑料膜,一走动,就哗啦哗啦作响。他很会抢镜头,一直呆立在摄像师傅面前,一边剥花生,一边小心地往前探着……


  那一年,外公家的厨房有一个大水缸,长期偏安一隅。那天大水缸里的水用得快见了底,而我却在里面看见了几尾鱼,大黑背,还长着胡须,记得母亲曾把我抱了起来说了句,翔儿快看,一会儿咱们吃鱼。那一年,母亲和大舅妈、三舅妈都是厨房里的主角,她们都有自己的拿手菜。三个女人围着灶台,也是井然有序,各显其能,只是当摄像机闯进去的时候情形就不一样了,“哄”的一下,三个人不是作鸟兽散,就是赶忙捞起手臂把脸遮个大半,要么就随手拉来身边的人躲藏起来。不躲还好,躲了反而在镜头里留下了一阵哄笑。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就要吃年饭了。吃年饭要先祭祖,要在桌上摆上老祖宗的空碗筷,要点香烧纸,要磕头泼水饭……而每到这时,小孩子就会被大人鼓动着去凑热闹,拿了厚垫子铺地上,给老祖宗磕头,要让老祖宗保佑自己健康长大,来年幸福。然后是给年长的人磕头拜年,接过那能让人乐呵好几天的压岁钱。等一切仪式都顺利完成,才能吃饭。吃饭之前要在门口放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而大人们却开心地在这声音里收了给老祖宗的空碗筷,把祭祖的饭菜拨回原来的盘子里再端回来……在镜头中,这一切场景都还有着当时的温度。


  当然,没有被镜头遗忘的,还有上桌吃饭时的大家。都是按座次坐好,长者为尊,其余的围绕两边。小孩子是不上桌的,自己夹了碗菜就在一旁打闹着。然后桌上就是照例的敬酒、祝词,以及亲戚朋友间的相互寒暄。当镜头从那些喝得红扑扑的脸上慢慢扫过之际,那一大桌子的菜也进入镜头,一个没落。现在看来,当时的年饭都很家常,凉拌粉丝、珍珠丸子、卤蹄髈、蒸鱼、腊肉……但似乎每一道菜又都特别飘香入味,让人惦念至今。


  吃完饭,就是看春晚了,伴随着赵忠祥和倪萍的主持,以及蔡国庆的歌声,一年的零碎事儿都在这一天被端了出来下了瓜子。而这一切的简单纯粹,也都被那一年那一天的摄像机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外公去世前,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也曾围坐一起把刻录的光盘翻出来看过几次,每一次都会让大家笑得前俯后仰。画面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甚至抖动得厉害,但里面的人却十分生动:害羞、热情,用一张张涨红的脸细数着那些流逝的岁月。


  编者按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的确,在一年中农历的最后一个月——腊月,总是弥漫着浓浓的年味,虽然没有人能明确定义年味是什么,但在腊月里,人们总是细细地数着每一天,忙着了结未了之事,忙着为新的一年作准备,仿佛不在这个月里了结和准备,这个年就过不去似的。简单地说就是辞旧迎新。辞旧,应该是对过往的交代;迎新,应该是对未来的期许。这一辞一迎,包含了太多的人生百态、人间百味,也因此有了人们难以抹灭的“春节记忆”。在这猪年将去、鼠年快来的日子,《27°黔地标》文化周刊在天眼新闻APP文化频道为您提供一个平台,让您们打开记忆,述说年味。(执笔:邱奕)


文/王剑侠

刊头制作/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实习生 杨简

  文字编辑/舒畅

  视觉实习编辑/王涛

责任编辑/刘诗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