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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河大坪村第一书记文伟红:用生命铺筑扶贫路

  这几天在沿河自治县中寨镇大坪村,只要提起一个人的名字,人们都会止不住地抹眼泪。“这个‘乖’死得太可惜了!”“这个‘乖’死得不应该啊!”“这个‘乖’为什么就死了呢?”……整个大坪村都在为这个人哭泣。

  这个人的名字叫文伟红,他和大坪村的任何一户人家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又与所有人都有着一段又一段胜过亲人的温暖记忆。他是大坪村人的至亲。村子里的老人给予他当地最亲切的称呼“乖”,年轻人和小孩一提起就是“我们文书记”。因为这个人除了叫文伟红,还有一个名字就叫“驻村第一书记”。

  文伟红到大坪村才一年多,却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诠释“驻村第一书记”的深刻含义和共产党人为民服务的本色。可是2019年7月22日下午六时,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扶贫路上——察看产业时,意外触电身亡。

  文书记就这样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悄悄地走了,留给大坪村除了数不尽的回忆,就是眼泪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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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探访文伟红发生意外的地方


  入户出县跨省把心与心相连


  1974年出生的文伟红是贵州沿河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的一名普通干部,从2013年起就一直在驻村,至今已是第七个年头。先后在淇滩镇和平村、彭华村,团结街道麝香村驻村,所驻村都先后出列。特别是麝香村帮扶期限满以后,领导要求他回单位上班,文伟红却再次主动请缨继续驻村。2018年3月,他被组织委派到中寨镇大坪村担任第一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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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生前工作照


  大坪村是一个深度贫困村,距离镇政府20公里,是高寒区、边缘山区、石漠化区,同时还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麻阳河保护区,有一个组还处于核心保护区。全村有11个村民组372户1552人,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户180户887人,贫困发生率高达22.29%。被沿河自治县列为整村搬迁村。

  “记得他来报道那天雾很大,开车进村很危险,但是他要求我们马上带他进村。”中寨镇政协工作联络主任杨建军说。

  文伟红进村后从最基本的资料着手,发现很多帮扶资料都不完善,于是重新逐户调查完善。“刚开始,我们对他这种较真很反对,但是后来发现他是正确的,并积极参与完善。”大坪村党支部书记高腾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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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提起文伟红就止不住抹泪


  在走访中文伟红发现由于土地贫瘠,全村虽有1500多人,但是留在村子里的不足200人,大多数村民都外出务工,很多是举家外出。“文书记走访非常细心,不漏任何一户人家,特别是对老年人和留守儿童更是嘘寒问暖,非常上心。那时他就和我们说一定要把党政策传递到各家各户。”大坪村主任覃彪说。

  从走访中文伟红得知村民们大多是前往贵州湄潭和湖北当阳务工。当时统计,在湄潭务工的有108户627人,在当阳务工的有14户69人。如何才能把帮扶政策传递给这些人,成为了文伟红的心病。“我们经过多次商量并上报,最终确定要到这两个地方去宣讲帮扶政策,文书记说只有面对面的交流,才能真诚地交心,才能让党的政策在群众心中扎根。”高腾科说。

  高腾科介绍,从2018年5月起,文伟红带领村委会班子成员先后两次到贵州湄潭、一次到湖北当阳宣讲帮扶政策,了解大坪村人在外务工生活情况。在湄潭宣讲时,租的是一个村的村委会会议室,文书记要给租金,但是对方说这种精神太难得而一分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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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的床前贴滿了扶贫资料,床尾是他重新建立的档案资料


  当帮扶的距离为零后,党心与民心就连接在一起。在文伟红与村民们的零距离接触中,大坪村群众的搬迁意愿非常高,全村已经搬迁了119户569人,这其中有80户368人是文伟红驻村后动员搬迁的。

  “刚开始我不愿意搬,但是文书记过来把各种政策讲清楚后,我就愿意搬迁并签字了。”电话中在当阳务工的村民徐金霞多次向笔者说,我们文书记死得太可惜了。


  扶贫路上来了对“夫妻档”


  大坪村村民居住分散,集中连片的土地几乎没有,发展产业十分艰难。在前几任驻村干部与村干部的万般努力下,该村发展了3000亩金刺梨。然而由于土地太过于贫瘠,效益难如人意。

  产业薄弱,仅靠种植传统作物要想走出一条致富路,这也难怪全村只有近200人住在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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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生前工作照


  “以前大坪村有400多亩烤烟,可是由于地处偏远又贫瘠,烤烟的收益不及其他村子,老板们都不愿意到大坪去。今年我们镇里分配给大坪烤烟发展任务是80亩。”中寨镇党委书记谭鹏飞说。

  可是就是这80亩烤烟也遇到了难题。驻干部,村支两委人员大家千方百计联系,找来了一位余庆老板曾某到村发展烤烟。曾某运来了各种设备,已经开始整地,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曾某却退缩了。“他觉得在我们村太偏远,土地又不成片,发展烤烟很容易亏,就放弃了。”高腾科说。

  发展烤烟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文伟红肩上。文伟红动员村干部来发展,他们也怕亏而拒绝了。实在难以落实,镇里又把发展任务调减为60亩,文伟红被推到了浪尖上,他不能再退了。

  “他几次找我商量让我来做,我说我也不敢做,除非我们一起做。”就这样文伟红在退无可退时,与村里的另一个村民田茂所把发展烤烟的任务接手下来。好说歹说田茂所只愿意发展20亩,剩余40亩的任务全部让文伟红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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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卧室门前摆放的蔬菜盆栽


  驻村工作繁重,而且充满不确定因素,随时都事务缠身,要一边驻村一边发展烤烟,注定不怠慢驻村工作就要怠慢种烟。“文书记考虑了又考虑,最终还是把他的妻子从县城接到大坪来管理烤烟,确保不影响驻村。”村支书高腾科说。

  文伟红的家在县城,距离大坪村87公里,妻子在一家电器商城上班,保底加提成,月收入近4000元。可是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妻子还是听从要求,毅然来到村子。这样在大坪就出现了一对驻村“夫妻档”,在沿河全县也是绝无仅有的。

  烤烟发展起来了,村民们自是笑逐颜开。“我们这些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去帮他绑烟都是90块钱一天。”村民田维英说。

  高腾科说40亩烤烟人工费要花6万多元,数据不大,但是大坪村在家人口近200人,相当于平均每人可分得劳务费300多元,如果文伟红不这样做,大坪村的烤烟任务将划到其他村去,人们的这笔收入也就划到了其他村。文伟红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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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手绘的大坪村民情地图


  文伟红就这样像发展烤烟一样把大坪村的脱贫重担稳稳地挑在了自己肩上。在他担任第一书记的这一年多里,大坪村新修村级硬化路15。7公里,水池4个230立方米,铺设水管24495米,全村实现了组组通硬化路,户户有安全饮水。其间跑项目、施工、调解土地,文伟红承受了多少艰难困苦已经没人知晓。


  深度贫困村“开通”免费公交


  大坪村距离中寨镇有20公里,村里人赶集步行要走4个多小时,现在各组虽然通了硬化路,但是人们出行只能靠方便车或者步行。所以村子里的老人和留守儿童常常是几个月不去一次镇上。“我大半年没去赶集了。”田春梅告诉笔者。

  可是当文伟红入驻大坪村以后,这样的处境开始改变。

  “文书记2018年3月份第一次进村骑的是摩托车,后来回去一次就开了一辆小车来。我猜想因为3月的大坪还很寒冷,骑车根本受不了,再加上从沿河到大坪骑车要4个小时,40多岁的人体力也受不了,所以才回去买的小车。” 高腾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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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卧室里的书籍


  在村子里,文伟红只要开车出行,看见大坪村的人在路上行走,他都会停下来问他们的去处,然后免费载上一程。农村人比较矜持,起初都是拒绝,文伟红要反复说才肯上车,后来大家习惯了,只要文伟红的车一停下来,村民们就明白文书记又要免费载自己。

  由于驻村工作繁重,用车频率很高,村里人没有坐过文伟红的车的人很少。“不管是赶集还是在村子里走访,看到村民在路上走就喊上车。”村主任覃彪说。就在出事的当天,文伟红还用他的车载了7个村民下地干活。“我说没有多远的路,算了。可是我们文书记说坐车总比走路要快,硬要喊我上车。”村民覃银兰说。

  “文书记的车,我是随时坐,如果是赶集回来,他还要把我送到家门口再返回去。”村民田维英说。

  在走访中有的村民还说,文书记的车不仅给他们的出行带来方便,还经常免费把蔬菜种子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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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正军向记者展示文伟红帮他争取来的免费电视机


  据覃彪介绍,大坪村是高寒村,土地不怎么出产蔬菜,长期以来大部分村民们都是买菜吃。可是文书记认为买菜吃会增加家庭负担,特别是贫困户,减少支出就是增加收入。所以文书记总是说蔬菜要自给自足,于是就给家中有劳动力的家庭免费买菜种。

  “文书记赶集有时把我带油糍来,有时又把我带糍粑来,我真不知是上辈子积的什么德?”行动不便的村民田维英说。(注:大坪村有两个田维英,上文中那个60多岁,这个80多岁,行动不便。)

  “文书记还用他的车把我送来了一台免费电视机。”村民覃正军说。

  在大坪村,文伟红的车不仅免费“公交车”,还是“幸福车”,“希望车”。


  文书记你何时再来大坪


  “文伟红从驻村以后,就是一个字‘忙’,我们几次同学聚会邀请他,他都在村里而没能参加。”文伟红初中、高中同班同学文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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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出事当晚一家人的晚饭——酸菜饭、黄瓜汤


  在大坪村委会,笔者看见文伟红的妻子当晚所做的晚饭是酸菜饭,而菜就是一钵黄瓜汤,桌子上有一碗饭,吃了几口后就放在了旁边。

  覃彪说:“当天文伟红的妻子做好饭,打两次文伟红的电话无人接听,后来发现电话在车里响,就打电话问我们文伟红有没有与我们在一起。我说没有,大家发现事情不对,于是开始寻找,而桌子上那碗吃了一半的饭可能是随同文伟红一起生活的外甥太饿了,自己装饭吃,才吃几口就传来了文伟红死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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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伟红的办公桌上,记者发现了这些药


  在文伟红的卧室,手写、手绘的民情地图、脱贫政策、贫困户联系电话单、帮扶责任人电话、大坪村行政区地图等资料贴满了床头。而床尾则摆着一个档案柜,里面全是去年他逐户走访重新建立的贫困户档案。他把这些资料全都搬进卧室。

  “伟红在大坪村一年多,就请过一次假,他说是要送儿子去上大学。”中寨镇党委书记谭鹏飞告诉笔者,文伟红从驻村来,就一心扑在工作上,竭尽所能为大坪村办实事。今年7月,被中共铜仁市委授予“全市脱贫攻坚优秀共产党员”。没想到由于驻村工作太忙,文伟红7年辛苦换来的荣誉证书还没来得及去组织部领来看一眼,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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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还没来得及领取的荣誉证书


  文伟红的意外去世,给大坪村留下难以弥补的损失和创伤。当村民们得知他意外身亡后,很多人表示难以接受而当场落泪。

  事发当天,全村人都自发地赶到村委会为好书记守灵,看着文伟红的遗体,大家默默地落泪。当人们得知第二天文伟红的遗体要运送到沿河殡仪馆时,又有人自发地买来鞭炮送文书记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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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伟红沾滿泥巴的靴子


  “7月23日凌晨,村委会的坝子里到处都是人,有本村的,也有周边村子的,起码有上千个。很多人一边抹泪,一边喃喃自语‘死得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书记怎么就死了呢?’”谭鹏飞向笔者回忆起送走文伟红的场景,声音哽咽,眼睛湿润。还有两个老人因为知道得太晚,赶到村委会时,灵车已经开走,在村委会当场哭了起来。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文书记再来我们大坪村。”村民田茂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