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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晓阳:难忘“七色花” | 《贵州日报》创刊70年·我在文艺副刊的岁月




  讲述人简介


  作为贵州大学哲学系七七级的一员,奚晓阳1982年走进《贵州日报》做了30年“报人”;又于2011年走进《当代贵州》做了7年“杂志人”。1988年后历任《贵州日报》社会生活部副主任、总编室副主任、科教部主任。2011年调任当代贵州杂志社总编辑,2016年任当代贵州期刊传媒集团总编辑,2018年转任贵州省政协文化文史与学习委副主任。在《贵州日报》期间先后被评为贵州省优秀新闻工作者、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贵州省首批“四个一批人才”及省管专家等。曾70余次获国家级和省级新闻奖项。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报告文学特写集《织》、分析性新闻作品集《走进西部——关于贵州的对话》、随笔评论集《徜徉岁月》。


  2018年2月2日,奚晓阳在自己的办公室。(摄影  《当代贵州》记者  张丽)


  我在《贵州日报》文艺部工作期间形成了很深的副刊情结,原因之一,正是那精心浇灌丰姿绰约的“七色花”专版。


  一、和谐


  1985年春,我从工作了两年多的《贵州农民报》,调到新创办的《贵州日报》文艺部。兴趣与事业相遇很是欣慰,那时27岁。


  文艺部除了主任林忠美年纪稍长,副主任何光渝年届不惑,其他两三位同事都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这个部门每周负责两个版,即周六的《周末》和周日的《娄山关》。


  林忠美在不久后调任新单位,何光渝接任主任,他给我的印象是谦和认真、满腹诗书、言简意赅。对年轻人的指导不是“诲人不倦”,而是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我们新创的《七色花》以及原有的《娄山关》因此常有出彩之处。明先贤吕新吾曾说人的资质有三等,一等是深沉厚重;二等是磊落豪雄;三等是聪明才辩。我认为此三等均融入何光渝的为人和学问中,尤以深沉厚重显示其自信从容,以及精神和文化上的坚守。


  在和谐的部门里愉快的工作,大家主动性责任心都很强。我在这个充满活力的部门工作了三年,时间不长却获益匪浅。


  二、创新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叶,一些主流报纸创办周末版颇受读者青睐,比如《南方周末》。为更好地反映时代、服务读者,《贵州日报》文艺部也于1985年春着手对《周末》进行改版。


  做文艺副刊编辑虽是新手,但部门负责人大力支持年轻人大胆创新,部门氛围乃至整个报社氛围很好。这样的氛围激发了大家的工作激情,积极探索周末版改版新路。我很喜欢苏联的一个童话故事“七色花”,感觉寓意深而美,于是建议把《周末》改为《七色花》,刊载轻松活泼又不乏丰富内涵的副刊稿件,与老版面周日出版的较为厚重的文学副刊《娄山关》形成互补。这一想法很快得到认同采纳。


  当时,我和盛荣、任远琴等同事一方面找合适人选约稿或自己写稿,一方面在版面设计上下功夫,内容与形式双管齐下。我专门请贵州文化名人、书法家戴明贤先生题写了《七色花》刊名。1985年的五四青年节,正好是周六,我们推出周末版第一期《七色花》,头条栏目  “周末特写”,是我采写的贵阳医学院团委书记姚晓云,周末常组织学生开展文艺活动,有声有色充满朝气,丰富校园文化生活却无暇顾及妻女。其妻道:“习惯了,寂寞的周末”,体现了一个小家庭的理解与奉献,我把这句朴素的话做了标题。图文并茂的周末版让人耳目一新,《七色花》受到社内外读者赞誉。


  我主要经营《七色花》的周末特写和评论,每期必发。同时要做好版面,那时还没有现在的电子技术,作为编辑不仅白天编稿组版,晚上还要到排版车间去把关,真是累并快乐着。约稿是一个难题,约到理想的稿件更是难上加难。无论是文字稿、图片稿,还是版面所需的书法作品、绘画插图等,我们都力求找到能体现版面定位的佳作。在这个过程中,我结识了不同领域的一些作者,有的是尊敬的文化界“大咖”,有的是笔楮之交从未谋面,有的后来成为好友几十年仍友谊如初,有的则是我忘了对方对方却记得,偶然见面回顾以往津津乐道,使我感动。


  影评栏目由分管文化生活内容的任远琴负责。她有时约我一起去看电影,以便对相关稿件质量把关更到位。这是令人愉快的美差,只是时间有限去的次数寥寥可数。毕业于复旦比我年长几岁的远琴活泼开朗心灵手巧,工作之余喜欢给朋友做漂亮衣裙,我自然也沾光。她把这种带有艺术审美的爱好融入版面设计,做出的副刊版式美观大方具有视角冲击力,让我很是钦佩。喜欢挑战的她抓住机遇要去深圳工作了,我在家里为她践行,请了报社八九位同龄人作陪,大家聊得开心又依依不舍。几年后她去国外发展便渐渐失去联系,但音容笑貌至今仍历历在目,我怀念与她一起共事的岁月。


  我离开文艺部后,倾注过心血汗水的《七色花》继续活色生香,很长时间在我心里一枝独秀。


  1985年4月下旬,《贵州日报》记者奚晓阳(右)采访省书协邀请来参加书法展的日本女书法家饭塚路竹。(摄影  《贵州日报》记者  任远琴)


  三、乐趣


  在认真做编辑的同时,我也做一些有新闻价值的选题采访。印象深的采访对象有漫画家廖冰兄、方成、刘雍、叶景文,作家叶辛、何士光,作曲家雅文、崔文玉,书画家谢孝思、刘复莘、包俊宜、蒲国昌,医学科学家金大雄、李贵真、刘卓佑等。采写过程很磨练人,我因此拓展见识积淀人文乐在其中。


  著名漫画家廖冰兄,禀性耿直才华横溢,艺术风格严谨而又洒脱。我有机缘对他进行过两次采访,先后发报道《廖冰兄三易其衔》《花城再访问廖冰兄》。第一次是他到贵州来举办“廖冰兄、方成漫画联展”时。采访很轻松,被漫画界名流称为“鬼才”的他妙语连珠出口成章,体现了尖锐泼辣而又不失分寸的艺术个性。第二次是到广州做别的报道,顺便请廖老的朋友相陪到他家登门拜访。我问他还记得我不,70多岁的老人爽朗笑道:“哈哈哈我不是周总理呀,没有那么好的记性啊!”老人风趣幽默很有亲和力。墙上有一个专门为他制作的挂盘,上刻“心如赤子”,恰如其人。


  1987年冬季,我采写贵州作曲家崔文玉以自己呕心沥血谱写的钢琴曲,参加“上海国际音乐比赛——中国风格钢琴作品创作及演奏”并获大奖,受到央媒追捧而在贵州却悄无声息的故事。原题《他代表中国》,经何光渝妙笔改为《艰难与希望的奏鸣》,更好地体现了主角人生的跌宕起伏。而同时对于结尾的修改我感觉不及原来的好,便提出保持不变,不怒而威的何光渝欣然同意。这一细节我认为体现了师长的心胸和领导艺术。这篇报告文学发表在《娄山关》上,引起时任省委副书记丁廷模注意,专门过问崔文玉的工作与生活,也算一段佳话。


  在参观省展览馆的一次公益义展时,我偶然看到数幅藤竹国画作品,朗润清雅用墨不凡,打听作者是贵州国画院的画家刘复莘,遂登门采访。刘复莘画竹数十年,为竹传神、发抒胸臆的佳作《劲节出山崖》《根抱石》《黔山深处,流水源头住》……分别被中央文史馆、中国美术馆、人民大会堂、世界银行、日本博物馆等收藏。时年66岁的画家曾在省政府大楼里的一个大会议室进行创作,我前往观摩时,只见他面对墙上巨幅宣纸上的半成品,时而退几步凝望沉思,时而走到画前兔起鹘落——“我有胸中十万竿,一时飞作淋漓墨”。所画藤竹层次分明、刚健婀娜、意境深邃、气势磅礴。他是为心灵之所寄而画,成章布局煞费苦心,内蕴丰实韵味浓郁。我把这篇报道取名为《竹痴》。


  四、惜缘


  1992年我的第一本文集《织》(26万字)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近一半的特写和报告文学,正是在文艺部期间所写。


  在文艺部收获多多,我由衷感谢有缘一起共事的同仁,欣喜陆续进入文艺部的青年才俊彭晓勇、周琪、田米亚、苏丹等,以智慧和特长把文艺周末版办得有声有色,佳作频现。再后来改版创新由李卫红、李缨、黄蔚等推出的《27°黔地标》文化周刊,视野开阔,朋友圈更大,内容丰厚,依托现代信息技术精心设计的版面,立体美观,特色鲜明,时代感更强了。这时的《七色花》变为《七色花语》,清新典雅。随着改版的新定位,《七色花语》于2018年改版中告别了读者。这朵花在省党报周末版绽放30余年,余香袅袅,在贵州文化建设中留下一道亮色。


  我喜爱副刊,从事副刊工作长达10多年。1988年调到社会生活部任副主任时仍主管副刊,先后策划推出《社会长廊》《健与美》《青草地》等社会生活副刊版,又是一番新天地。


  “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静下心来做副刊,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兴致盎然、无怨无悔。这应该是在文艺部形成的心性,我笑称为顺其自然,并视之为一种人生境界。


  编者按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也是贵州解放70周年和《贵州日报》创刊70周年。正在进行中的“我和《贵州日报》”大型征文活动,收到了大量来自热心读者和作者的来稿。其中,“《贵州日报》文艺副刊编辑”是如潮的来稿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群体之一——对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热爱读报和文学写作的投稿人来说,这个群体几乎是他们和报社之间最生动的联系,甚至还是他们走上文学之路的榜样和导师。


  《贵州日报》文艺部,是今天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集团文旅新闻部的前身。当年才华横溢又人才辈出的“老文艺部人”,即使离开文艺部,离开了报社,也在省内外各个工作岗位上表现不俗。在《贵州日报》创刊的70年长河里,他们就是独特又耀眼的浪花朵朵。


  特邀几位《贵州日报》文艺部“前辈”讲述在文艺副刊耕耘的往事,不止是怀旧,更是向《贵州日报》创刊以来的一代又一代媒体人,向《贵州日报》一路走来的光荣和梦想致敬。时代风云变幻,媒体盛衰更替,然而当媒体人曾经经历的真实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打捞上岸,仍然弥足珍贵,富有价值。(执笔:舒畅)

  辑录/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记者 舒畅

  刊头制作/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记者 吴浩宇

  责任编辑:杨羽